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淺嚐陪審員義務(Jury duty)

履行陪審團義務(jury duty),跟電影演的不一樣。

打從去年底接到被抽中的通知後,就好奇著會是什麼樣子。後來又聽說,如果當天被選中,視陪審的案子繁複度,可能當天結案,也可能得花上好幾天,不免覺得這個任務對我這樣沒有幫手的全職主婦恐將造成不便。

報到前的上班日下午三點後,依照指示,播了陪審員的專線聽語音留言,確定還是得出席。週一一大早,送兒子上校車後,便帶了咖啡,匆匆駛入冰冷的天氣,開車來到北方的Salem小鎮法院(沒錯,就是麻州有名的那個女巫鎮)。

通過入口檢查,上了三樓的陪審員挑選室,才發現這天被通知的人還真不少,總共八十五名被隨機選中的民眾領了號碼牌後,開始坐在前方有個小講台,兩旁插著國旗與州旗的大教室裡等著被進一步挑選。

等待時,法院一位職員首先讓大家看一部解說影片,以了解美國憲法賦予公民陪審權力的歷史,片中幾位受訪者(各種膚色與職業都有)談到他們的經驗,大家一致以能為社會盡一份公民之力為榮(政府的宣導影片一定是這樣)。接著,一位女法官出面,感謝大家撥冗執行這項投票權之外、最重要的公民義務(其實沒得選擇,無故不出席是違法的)。

接下來繼續等,等這天幾個法庭的法官律師與被告做協調,若真無法和解,就得進入審判階段,那時,才真正需要陪審員。

等著等著,不知不覺地就把張讓的《攔截時間的方法》讀完了,一直極喜愛張讓的才思與敏銳文筆,這本書裡,她提到幾位我也心儀的當代美國女作家如Lydia Davis和Annie Dillard及其作品,在納許威爾開Parnassus獨立書店的Ann Patchett那段電台訪談,正巧我也聽過,讀來不免心有戚戚。

終於,前面六十五位民眾(我七十七號)被帶去供高等法庭(民、刑法)今天的兩庭挑選。剩下的人繼續等。近午時,法院的工作人員給大家播了傑夫.布里吉主演的勵志片Miracle 打發時間(雖然大家表示比較想看昨晚的超級盃重播)。他說明,一旦高等法庭挑完陪審團,而青少年法庭(和解的多)今天兩案也如預期達成和解,那我們就可被卸任、提早回家了。他提到,日前有一庭連審了七天,當然,遇到那樣的案子,陪審員每天都得列席。

時間的意義因人而異,有一本充滿慧黠的神思漫想、觀察與閱讀心得的手記陪伴,生平第一次的法院時光,並不枯燥。雖然轉眼已耗去一個上午,一邊等待一邊想著,若有機會坐上陪審席,聽聽兩造律師精采辯論,扮演一下權力在握的判官之一,應該會是個蠻有意思的經驗。

(補:那天我跟大多數人都沒有被挑上,理論上,接下來三年都不會被電腦隨機選中,若三年內再度被選上可以不履行;但也很難說,有幾位朋友曾經一年內被挑上兩次,其中一位甚至連綠卡都還沒拿到。電腦會錯,這個國家的系統也沒有想像的精準。)

世界不欠你什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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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句自勉的話:

1. 別讓一點點外在的讚美擾亂心,終究還是得回到一個人,一個字一個字地寫下去。
2. 省視你的初心,為什麼寫?讀者的確很重要;但,別忘了對寫作那份最單純的喜好。

3. 很少作家可以全職,靠寫作維生,除非非常非常努力,或非常非常幸運。當個讀者也很好,閱讀之福。不論做什麼,把生活過好、家人照顧好,把自己照顧好,人生苦短。

4. 避免負面的人。沮喪時,出去走走,看看花草,看看悲苦人間,會讓你看到希望,找到生活的位置。

5. 別妄自菲薄。

6. 別怨天尤人。馬克吐溫:「世界不欠你什麼,它早你之前就在這兒了。」

圖:剛動完膝蓋小手術的先生,跛腳間,驚喜發現,清晨陽光下,枯葉上的剔透露珠。

 

 

少個小工具,需要幾片木板,週末常陪先生去建材花圃賣場,我的獎賞通常是,帶幾盆快過季、好價的長年生植物回家。

幾個星期下來,先生自己一手打造的新陽台即將完竣,一路說的都是這工程,其實我大多聽不懂,只能隨口回他兩句:「那支電動槍感覺很厲害歐」、「陽台看起來 很棒很堅固」…,他好像就把我當哥兒們,或是覺得盧子可教,詳細地解釋起怎麼衡量,怎麼切木,怎麼釘丁,用什麼工具最有效率,興奮又驕傲;我點頭讚許 就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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瑣碎的意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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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冷的早晨,陽光卻飽而明亮,秋天的樹蔭路如一片金黃的日光大道,儘管這已是這星期以來第八或九趟車行在這條路上接送孩子,而且幾個小時之後,我還會再回來,接他放學、送他去課後活動,再接他回家…,但我並不在意,不只因為這是一個如此繽紛的季節,即使是在飄雪,或下雨的路上奔馳,我想我也甘之如飴。

全職母親多年,我已很習慣了時間被切割—工作正入神,需要去接小孩而不得不中斷。跟朋友暢談正歡,「對不起,校車快到了,我得走了。」加上買菜煮飯洗衣等不斷重複、而從無止盡的瑣碎家事,家庭主婦的時間表永遠是隨著家人的需求而擬定變動。

而我只有一個孩子,雖然無家人協助,但經過這幾年的訓練,加上孩子漸大了,幸運地還可以抽出時間去做點喜歡的事。想到不時會在路上見到這裡戲稱的「足球媽媽」–開著八人座小巴,載著一車小孩去各種活動的母親,送完這個接那個,她們總是在路上,神色匆匆地趕路,如「愛麗絲夢遊仙境」裡擔心來不及的兔子。她們是如何看待自己日復一日尋常無奇的日子?她們不能做許多想做的事,不能隨時想到就去看一場晚場電影,不能休假去旅行,即使發著高燒也要起床給孩子準備早餐,因為另一半要上班,睡眠更重要…。她們如何看待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,不像養家糊口的另一半,受到那麼多喝彩與重視。她們只是不斷地給予–給孩子,給先生,給生活,給掉體力,給掉光陰,給掉夢想與創意。

然而,有什麼關係呢?當疲累的家人回到家,有一餐熱騰的晚餐等著他們;當孩子在妳的照顧之下,一天天健康而安全地長大;當所有的零碎無奇灌溉出一棵棵茁壯的樹,一份份安穩的心,那時,所有被切割的時間都將化零為整。重要的是,若能趁孩子午睡時讀幾頁喜愛的書,利用他去上琴課時去散個步,不管時間再緊迫忙算,不忘了照顧一下身體和心底那個夢想。時間總會慢慢地過,不知不覺地,當一個母親餵養了一家,她也強壯了自己。

「我不做偉大的事,只是懷著熱切的愛做好能力所及的小事。」(I don’t do great things. I do small things with great passion. – Mother Teresa )泰瑞莎修女的無我犧牲無以倫比,只惕勵自己,如這隻季末仍勤奮採蜜的蜂:用心把眼前的每件小事做好,即使它們瑣碎而日復一日。

長週末愉快!

Everning wal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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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微小的、似乎毫不起眼的事物,多麼神奇。

吃完晚餐後,天色尚早。「去散步吧!」我提議。

長時的學校回來,已倦的孩子起先意興闌珊,一聽我說「去林中探險」,就起身穿鞋,精神來了。

春夏以來,後院的隱秘樹林一片茂盛,草長高了,枝葉繁密。跨過斷木,撥開藤枝,循著空隙,我們一邊小心著腳下的野藤刺蔓,一邊往一排高壓電杆下的野地走去。

陽光正飽滿而謙徇地告別,夜幕之前,一切都和緩下來。

一株長得很健康的樹蕈,一坨黑色動物糞跡,「你看,是鷹!」孩子對著天空呼嘯而過的飛影喊。

不見初春時四處晃蕩的火雞家族,也不見深冬覓食的野鹿,「這個季節牠們不乏飽足的糧食,不必出現暴露,」想起先生說的。

遍開的是白色的野蘿蔔(wild carrot),一片興榮中,有些正逐漸衰退。

自然競爭法則之下,野花通常莖高細長,以接受陽光雨露的潤澤,花序則小而密以吸引蜂蝶授粉傳宗接代,單株的野花或許無法與其他嬌豔罕見的花種媲美,但它適應力強,當滿山滿野遍開時,數大之美,總教人駐足讚嘆。

雪白細碎的野蘿蔔,淡雅如絮,中心有時會有一單朵紫花,根聞起來像蘿蔔,十八世紀盛開於英宮廷,因安(或安妮)皇后(1665-1714)縫織時不慎刺傷手指,滴血在白裙蕾絲上而有「安皇后的蕾絲」(Queen Anne’s lace )別名。花簇轉紅時,意味者花漸老,花冠捲合起來成巢狀,開始結出種子,一季之後的收隱與新生,別有一份神秘。

夏天已接近尾聲,草漸枯,樹葉開始換妝,花凋謝了,然而似乎不動聲色地,新生命同時正開始孕育著,自然的循環未因季節變換而稍有停頓。

朝歸途而去,孩子和我慢慢走進暮色裡,新的一天也一步步接近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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