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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四季之歌》書摘5:秋天教我的幾件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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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輪的玫瑰綻放一季後,本欲優雅地走向歲月沉潛處,誰知嚴寒裡,不期地冒出陣陣徐風暖陽,挑逗的陽光輕吻過花瓣,如呢喃耳畔,誘起深埋的心跳與恣意。於是,無視於周遭的葉落草枯、冰凍在不遠處虎視,不顧本該進入色衰骸殘的宿命,玫瑰傾盡一切,釋展此生最後一抹豔麗。

清冷的露珠,點點剔透地躺在花瓣與葉瓣上,先生湊近,抖掉玫瑰上的水珠:「對這些花瓣來說,它們(露珠)太重了。」他說。

我對他笑一笑,寬厚之人,惜花惜情。我知道,出門前,他還會把所有半空的餵鳥器裝滿。若陽光好起來,他會打電話來,提醒我別忘了抽空出去走走。所有看似平常習慣的小動作,卻一再示我,所謂 #柔軟的心。


《四季之歌:關於季節與日常美好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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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崙玫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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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段時日的疏淡後,重拾單眼相機,正好捕捉到夏末盛開的沙崙玫瑰Rose of Sharon。

開學後,生活慢慢步入軌道,下午,送海奕去練足球後,到圖書館借還書,接他的時間還早,我坐下來翻讀一兩頁。傍晚的長窗幽明,字句如初秋溫熱的陽光,蘊心。

「有時,透過獨處的黑暗與甜美幽禁,你才能學到,任何不能帶給你生氣活力的人或事,對你而言,都太小了。」

國中生的老師

isaac-lynch-park昨天是學校的open house,各科老師分別跟家長說明新年度的授課內容,教室與功課規則,成績計分標準等等。因為每位老師只安排了15分鐘,家長一般並不期待和老師有多少互動。
但今年,我對海奕的homeroom(類似導師)兼社會學老師Mr. C很感興趣。開學不過一週,男孩幾乎每天放學都興奮地說,這位全年級唯一、也是他第一位男導師有多awesome,甚至竟然開始改說,這是他最喜歡的科目(我感覺他根本還不清楚,第一次接觸的社會學到底在學什麼XD)。

「媽媽,妳會喜歡他的。」出門前海奕跟我再度保證。

特忙的一天,加上為了找停車位,進教室時已錯過Mr. C一些談話,只聽到教室前方的他正說著:「我的目的是:讓學生跳脫舒適圈,讓他們去思考去動腦筋,去辯論,去挑戰自己。創造一個他們可以自信而自在地表達自己的環境…。我自視為一名頂尖的業務員,任務是,以幽默和熱情把知識和所知推銷給學生,讓他們上課不打瞌睡,對這科感興趣…。」

老師把自己當作銷售員,倒是第一次聽到。讓難搞的國中生上課不打磕睡,且興趣盎然,真是老師首要的。看著這位剃光頭、身材如運動員結實的男老師,能量十足地說著他上課如何從不坐下,一定走來走去和學生保持近距離互動,一定準備幾個笑話讓他們笑….,很難不感染他的幽默與熱力。

老師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,尤其是國中年紀,這時,家庭之外,青少年渴求外在的認同與肯定,好老師就算不影響一生,也強烈影響著這個階段孩子的學習意願與對某科感興趣的程度。

另一個例子。

參加學校樂團兩年,但每個禮拜只簡短練習一次,海奕的薩克斯風一直學得離離落落的,終於,他和我都認為該認真上點課了。透過好友推薦,我們找到一位德裔老師。

第一次見面,年輕捲長髮的演奏家,問到海奕也學鋼琴?海奕:「我的鋼琴程度比薩克斯風好些…」「那我們將會扭轉它!」老師說,熱情與企圖瞬間振奮了年輕人。上課時,老師耐性鼓勵且解說清楚,「當我在你的年紀時,我也是那樣吐氣,那樣咬合…」以設身處地的言語拉近男孩與他、與薩克斯風的關係。

走出教室,「一切都make sense」之前一些模糊的吹奏概念,吹不出想要的音色的問題所在,變得清晰了。罕見地,他在家開始拿起樂器練習。
好老師真的很重要很重要。

「Mr. C倒底棒在哪裡?」我問。

「他funny,nice, 最重要地:他把我們當大人看待。」

每個孩子都有求知欲,都是好奇的,每個人都希望被尊重。一名好老師知道如何建立跟學生互通互信的語言,學生接受與信服後,才會願意接受他所想傳授的知識與價值觀。而當一位老師征服了學生的心,得到他們的信任與注意力時,任何學科、任何學生,都是可以教的。

為海奕感到幸運,一路有很多好老師教導,也好奇他們會如何塑造日後的他。至於少數,孩子提起就皺眉的老師,我們繼續提醒他,不要過於主觀或受同儕影響之外,如果還是無緣,就當做是磨練適應力的機會,畢竟,人生不可能走到哪兒,都只遇到你喜歡的人。

讀梅.薩頓(May Sarton)隨筆

IMG_1809(五月的杜鵑與門口的天使
Photo by Chiuying)

這幾天都在讀詩人與小說家梅.薩頓(May Sarton)的海邊日記“The House by the Sea”。這是我讀的她的第二本日記,前一本“Journal of a Solitude”啟發撫慰我至深,珍愛的一本書,不斷拿出來翻閱。她極為個人的書寫雖然只會吸引某些特定的讀者,還是忍不住有機會便推薦給覺得會懂的人。Solitude一書寫她在新罕布夏鄉間Nelson的獨居生活,目前讀的這本,是五十歲的她買下緬因York海邊房子後的獨居札記。

海邊這棟房子座落在高坡上,面對大西洋。獨居的Sarton有一片需要拔草、種植與照顧的庭園,一隻隨自己高興進出的貓,還有一隻每晚睡在她腳下、早上定時喚醒她去散步、溫穩忠實的狗。規律出現的還有她的園丁以及Sarton不時會接來一起過節小住、年邁失智的多年女伴侶、詩人Judy Matlack。

跟上本書一樣,嚴格上說來,Sarton並非完全離群索居,孤寂生活;相反地,她不時外出演說授課,也有鄰居、友人,甚至讀者慕名登門造訪。但基本上,她過著一種單純而規律的生活作息,同時,透過園藝、閱讀、書寫和與文友書信往來,精神生活保持非常活躍與豐富。獨自在海邊老房子過日子,她得面對四季尤其嚴冬與現實生活的種種挑戰,最重要的是有許多時間與自己對話,正視與檢視獨處的挑戰和重要性,這是她的札記深深吸引我的原因之一。她說:“We have to dare to be ourselves, however frightening or strange that self may prove to be.” (我們必須勇於做自己,不管這個自己有多可怕或怪異..)。

雖然是日記,Sarton的書寫內容深具可讀性,她寫與年輕時在法國結識的英國作家伊麗莎白·鮑恩(Elizabeth Bowen)、赫胥黎夫婦( Julian and Juliette Huxley)等人的情誼,寫人性、愛、寂寞、自我懷疑、老年、自然與對許多社會議題的思考。極早出櫃的她有前衛自主的靈魂,卻毫不局限於女同志題材的書寫。她的文字敏感溫暖又睿智,是令人傾心的文風。今天讀到,她接到如母如姐妹的摯友Celine逝世的消息,寫她最後一次見到Celine,對方已嚴重失聽,「我坐在她腳前的小板凳,她傾前靠近,但還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,自己也講的疲憊不堪。無法跟她溝通讓我感到很難過,太遲了!她看起來像一隻可憐悲哀的老猴子,但想活下去的力氣和意願還在⋯⋯」讀起來很驚心。

“All we can pray is not to outlive the self.” 我們能祈禱的是不要活超過自己,當那個行動自如、意識清楚的自己消失時,就是該走的時候,不要緊抓著殘留的那口氣,那絲想活卻已經身不由己的絕望。

然後就讀到楊絳逝世的新聞,活得淡泊勤實,走得了無牽掛,我們仨團圓了。這樣好。

男孩的第一場Meek & Mighty Triathlon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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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點半我們就起床了,在小廚房裡給海奕做了營養早餐後,因比賽場就在住家公寓外的沙灘公園,地利之便,我們不到六點半就到了第一項比賽所在的公立游泳池。

天色雖還早,現場氣氛已熱烈,到處是精裝抖擻、神情專業的大小賽者。「I’m actually excited about this.」參與其中,海奕自然也感染了那份興奮。大家首先排隊,等著手臂和小腿被劃上號碼以利辨識,接著把車架放在註明個人編號的車架上,把銜接時所需的鞋襪等用品攤在地上以備用,然後,進入泳池等待比賽正式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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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場每年一度、前後三天的St. Anthony’s Triathlon是港灣的盛事,主辦單位從兩天前就開始佈置:藩籬草坪以供賽者放置單車、準備成排成排的移動式廁所、設立供成人海泳者上堤岸的臨時階梯、展示各種運動用具服飾的攤位、架立龐大的報到帳篷….,以迎接從全美各地而來的數千名賽者和親友,整片沿海公園頓時化身成ㄧ座三項全能的運動場,人潮湧入旅館與餐廳,為商家帶來各種商機。

海奕參加的11-15歲meek & mighty 三項全能,在十六歲以上的成人業餘組之後、更年幼的7-10歲組之前進行(海泳的專業成人組則於明(星期天)舉行)。

他的賽程必須連續完成:
游泳:200碼
騎車:五點四英里
跑步:一英里

這些項目對海奕並不難,距離也不算長,但第一次參與如此大型的激烈競賽,尤其每個項目轉接時有一定的程序,全程能否全神貫注、全力以赴、速戰速決,甚至最基本的,順利完賽,對這位性情溫和的淡然哥,都是挑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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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是少年組,所有小參賽者也必須遵守與專業賽程同樣的規則:先戴上安全帽才能提車,推車過一定界線才能上車,掛回車時也必須在一定的距離外就下車用推的,在路上若要超車,一定得從左邊,且超越對手的時間不能超過十五秒⋯⋯,等等,一違規就會招致被扣時間的處分。幸好參加過賽前講習,否則各種繁細的規則恐教人更慌亂。
YMCA人員帶動全場暖身,少女泳者唱完國歌後,比賽正式開始,賽者一一跳入水,競游八趟後上岸,赤腳奔向泳池外的停車處,穿襪穿鞋、戴帽、推車、上車、上路、完騎、推車、掛車、綁上號碼腰帶、起跑…環環相扣,最好是又準又快。

先生和我在場邊跑來奔去,密切注視著兒子的身影,一見到他從馬路遠處而來就大聲喝采,go go Isaac! 扯嗓加油,比我自己參賽時還緊張。
他做到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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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孩子朝終點衝刺而來那一刻,我開心地大叫。不論是波士頓初春的低溫或佛州的烈日,準備比賽以來,他最常丟下的是:「媽媽,我出去跑步了。」轉眼不見蹤影。在我們不斷地引介、熱切陪同與鼓勵下,兒子不但逐漸體會運動的好處,隨著體能增強,也更有自信。

“I’m proud to be in this race.’ (我很驕傲能夠參加這場比賽),從一個觀賽者到參賽者,男孩有了一次極爲寶貴的經驗,體會到競賽多麼不容易,需要平時更多的練習,也感受到身為運動員必須守則、奮戰、完賽的榮譽感;我們很以他為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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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saac’s 1st Meek & Mighty Triathlon at the 33rd St. Anthony’s Triathlon. He did it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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